花儿

很少听说有人讨厌花草,多的是没有时间捯饬花草的人。
  上初中时,班主任要求每人往学校带一盆花,我负责管理。那当然是一份责任,尽管同学们拿来的都是些家养的普通的花草,既然拿到班里就都属于公共财产了。其中居然还有一盆牡丹,虽然没有开花,仍吸引着众多同学来观赏它的名贵。比我们高一级的一个女生,她班主任跟我们班主任一个办公室,她的爸爸是一个上级领导,平时高于我们一些。她居然看上了这盆牡丹,不经我这个负责人同意就搬走了它。我很气愤,真不把看花的当领导啊,更可气的是,她还从她们家的一棵什么花树上折下一枝给我们插到了花圃中,把我们当小傻瓜了。不过,那根树枝被我毫不犹豫地拔下扔掉了。花尽管要不回来了,还是要带上几个同学到班主任那里闹上一闹,也让她的班主任知道一下,以上欺下的行为我们还是敢于反抗的,虽然反抗并没有什么结果。事情都已经过去快20年了,想来真有点可笑,那位领导已是花白头发,花的样子在脑海中早已看不见影子,爱花的人,还能偶尔想起它来。
  我爱花,只爱那些最常见最好养的花花草草。从它们身上人们能直接看到生命力的旺盛。乍暖还寒之时,在花盆中撒上些花籽,蒙上一张油纸,用绳子束好。透过油纸,每天都有小水珠蒸发到那张纸上,你可以想象一下,那些微小的花籽在那热腾腾的温室里怎么酝酿、伸展、成长。过不了一周,揭开油纸,带给人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欣喜,头发丝一般的叶子破土而出,这是一种怎样神奇的从无到有啊!放在阳光下,天天看着它长,从若隐若现到郁郁葱葱的过程,没有等待的焦急,没有期待的失落。若是偶有几天没有时间看它,更能给你带来刮目相看的惊喜。种的最多的是太阳花和夜来香(我们家乡叫它烂老婆)。除了欣赏它们生命力的顽强,更爱收集它们的花籽。太阳花开完,花籽就积蓄在如同两顶小帽子扣合的巢中,轻轻捏开,一窝的银色微粒,小心地用纸包好,收好等待来年的再见。夜来香的花籽比较坚硬,黄豆般大小的黒粒就在花托里含着,随意采摘,一会儿就能采满一手窝,找个盒子盛好,到来年好发放给同伴。
  工作后,没有了年少时的闲情,和老公有了自己的小家后,更没有时间收拾花草了。总觉得窗台上少些什么,走进小院总想找到些许有生命的东西。邻居家的仙人掌长得满盆满地,闲下来时剪了一地,窜门时随手捡起一块,插到盆中就忘得无影无踪。谁知道过了多久,窗台上的那盆仙人掌竟然长得活灵活现,还有来窜门的邻居说,在窗台上放盆仙人掌最好,大鬼儿小鬼儿都进不来,谁来了就给上一巴掌。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至今这盆仙人掌还活在新家的短墙上,从不进屋也不浇水,自生却不灭,算来也有十岁了。
  到西北来读研,宿舍里没有花草。不禁想起考研那年,在简陋的办公室门口里面,竟有一颗桐树苗撑着自己柔弱的身躯伴我苦读。自造一些绿意吧!首先想起的是仙人球,它可以吸收电脑辐射。从百里之外的大姨家运回一个仙人球,落户到自己的书桌,又在一个朋友的办公室掐下几根仙人指点缀四周,还颇有点插花的味道,喝剩的茶水偶尔浇灌,竟也活得甚是得意。自习室的窗台上放着几盆吊兰,折下两枝,将用完的焗油膏的盒子造一个花盆,书桌上就又多了点绿意。室友笑道:你还真爱拈花惹草。
时常感觉花花草草比人更宽容、更顽强、更美丽!精心照料与否,只要能坚持就永远活下去。毫无怨言,能带给人间多少芬芳就奉献多少。或许自己也和它们有些相似,不想在这世间索取什么,只想执着而又灿烂地活上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