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眼泪

印象中,妈是一块坚冰,随着岁月的流逝,羽翼渐丰的我取代了她的坚和冰,而妈妈却化作一池春水萦绕在我心中。
  和妈妈之间总有一层壁障,这是有原因的。要去上班、要生弟弟、身材矮小、生活艰辛,种种原因,加上刚退休的姨姥姥没事,我在三岁半时被送到了姨姥姥家享福去了。两年多的城市生活洗去了幼小的我身上的乡村气息,也似乎带走了很多我和妈妈间的融洽和亲密。记忆中,妈妈总爱让我劳动,自己洗衣、自己做饭、自己梳头、自己学习。工作的忙碌挤占了所有我应该得到的和妈妈交流的机会。我不爱和妈妈一起去洗澡,不爱和她谈心,不爱和她说起一切女儿的秘密,更没有像其他的母女一样手挽手去逛街、散步。除了在妈妈面前索取我想要的一切以外,宁愿与她不相往来。
  直到有一天,我和妈妈真正感觉到我们彼此失去对方时,那坚冰终于融化了。那天,是老公放着鞭炮把我从妈妈家娶走的第二天,我们去娘家回门,欢声笑语、推杯换盏的一番热闹后,我要和老公回我的新家了。爸妈出门相送,劳碌了一天的妈妈突然捂着脸扭过身去。爸爸笑嗔道,出嫁当天还不落泪,今天这是怎么了?很多年不曾见过妈妈落泪,就在那时,我也因妈妈的眼泪而满眼热泪。回去的路上,老公问:妈怎么了?我说:呆子,别问了!
  婚后曾有一段与爸妈共同生活的日子。“五一”和老公去青岛旅游,只顾自己快活,哪管别人的情绪。午饭后出发去向妈告辞,妈在午睡,其实根本没睡着,见我进来,拿出两百元钱,交代我路上照顾好自己,吃好玩好。我拒绝收钱时,看见妈的眼角分明淌下了两行热泪,我知道不是为了我不收钱。妈这是怎么了?我都结婚了,还这样替我担心。其实,那是我第一次出远门,同样是孩子的老公,怎能不让妈担心我们!
  妈是女强人,时常在我眼前闪现的总是她收拾得干净利落的身影。多少次下班后让我端着蜡烛陪她在小河边洗衣服,也不让我和弟弟比别人邋遢;多少次因爸妈单位开会,我和弟弟在月光下坐在门口台阶上等他们回家;多少次因我想睡懒觉几乎挨了妈妈的打;又有多少次为了帮妈妈做家务耽误了和同学们一同出去玩耍。我从妈妈那里没有收获捧在手心怕化了的爱,却从妈妈身上传承了她的坚强与自立。她教会了我勤劳,使我今生不会贫穷;她教会了我坚定,造就了我的干练;她教会了我承担,使我变得宽容;她教会了我忍耐,让我获得成功。
  岁月催人老,退休的妈妈越发发福了,动作不再麻利,处事不再精练,眼中的泪也因家中的一些变故多了起来。我该是她那棵可以背靠的大树了,却因远离不能时常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珠,愧疚之情常涌至心头。不过,快了,亲爱的妈妈,迟早我会回到你的身边,为您撑起那片绿荫,就在那里,我们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