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象征主义手法在美国影片《美国往事》中的运用十分突出，具体可分为道具的象征、形象的象征、道具的象征与形象的象征的结合运用三个表现形式。本文以这三个形式作为切入口，分析了象征主义在深化影片主题内涵、揭示影片深层意旨上所起到的重要作用。
　　[关键词]象征主义；黑色片； 视听语言；道具；形象

作为好莱坞流畅剪辑与黑色片的代表作，摄于 1984 年的《美国往事》是一部欣赏价值极高、值得细细回味的影片。就视听语言来说，这部影片做到了几近完美的程度;就整体风格来说，它是如此的高雅、细腻，如芭蕾舞一般轻盈、希腊艺术一般对称与协调，然而又如其他黑色影片一样血腥，充满欲望、忠诚、背叛与内心痛苦。导演的手法是高明的，表现在对影片的处理没有落入肤浅的公式化的窠臼，而是借黑色的外壳包装了一个有着深刻社会意义的哲学命题：人如何认识自我并如何表达对生活的感悟与理解。此片可圈可点的地方很多，本文仅从象征主义的角度来分析这部影片的独特与高妙之处。
一般说来，“象征”是指运用隐喻、烘托、比兴等手法凭借实用事物来表达抽象意义，它具有隐喻性，但又高于隐喻，比隐喻更深刻、更完美、更动人。影片中出现了很多具有象征意味的视觉符号，如许多实物道具与人物形象都被赋予了特殊的抽象含义，并由于在片中的多次出现，这些视觉元素或人物符号已经有了明确的意义指向性。可以说，象征主义的手法在此片中被大量采用，若进行总括归纳，则具体表现为道具的象征、形象的象征、道具的象征与形象的象征的结合运用三种形式：
一、道具的象征
　　国外影片中，《红菱艳》中的红舞鞋维系着女主人公令人扼腕叹息的命运,《梦幻剪刀手》所呈现的恐怖的剪刀与手刻画了一个变态心理医生的罪恶心灵，而《德州链锯杀人狂》中那把用来杀人的电锯发出的嚯嚯响声则紧紧地遽住了人们的心；国内影片里，由章明执导的《巫山云雨》中“鱼”的意象的出现以及它的符号化功能引发了人们对生命的深度思考，而在谢东的处女作《冬至》中玻璃意象通常象征着人与人之间无处不在的疏离与隔阂，镜子则映照出人在现实/理想、个体/社会矛盾中的无望挣扎与无奈结局。这几部影片的巨大成功都离不开独具匠心的道具所起到的象征与渲染作用。那么，《美国往事》作为一部视角独特的影片自然也不会忽视道具神奇的象征力量。此片虽然没有设置任何一种贯穿影片始终的经典道具，但各种有特定象征涵义的道具时不时就会在影片中登场亮相，无论是粗俗的还是高雅的，均令人难以忘怀。我们的脑海里还记忆着这样一组镜头：寻找男主人公的杀手闯入烟气弥漫的大烟馆，大烟馆的四周环境充斥着浓厚的暴力气息。矮矮的低棚顶渲染出紧张恐怖的氛围，正在演出的皮影戏《罗摩衍那》则执行着表现唐人街“奇观”的使命。闯入者打断了一对情侣的卿卿我我，用枪筒去碰触女人的胸部——暴力与欲望客体。作为黑色影片，欲望客体、暴力以及奇观是不可缺少的要素与原料，这部堪称上乘之作的影片也不例外。尤其是枪这个指称暴力的象征物，是黑色片第一重要元素。（欲望客体由于属于“形象的象征”则放在下文表述。）本片的高明之处在于导演调动道具以深化影片主题内涵的手法十分巧妙：从不机械地堆砌它们，而是让它们在情节自然而然向前发展的过程中，流畅自如地闪现于画面中，毫不做作也不牵强，一切似乎都是导演的信手拈来。此外，导演还能点石成金将原本平凡无奇的事物点化成富有深长意味的象征体，以此传达与揭示影片隐藏于镜头之下的深层意旨，努力去做的结果就导致产生了下面一个动人的场面，这个场面与大烟馆的情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它来自一个天真未凿的少年的视角——年幼的面条（男主人公）通过卫生间墙壁上的一个小孔偷窥：仓库中，少女黛布拉（女主人公）在练习芭蕾舞，随着主题曲音乐换成节奏轻快的舞曲，身着一裘白纱的黛布拉翩跹起舞。导演有意将她的舞蹈处理成明亮的高调，天花板投下的光线在地面上形成强烈的反光，周围其他地方的光线暗淡了，那明亮之处宛若一个洁白的祭坛。实际上的确是一个祭坛，祭祀的是面条一去不返的青春与一生中唯一的一次爱情，也许我们可以称之为“青春祭”。年幼的黛布拉一心想出人头地，她瞧不起面条街头小混混的行径，尽管男主人公飞波流转的美目与青春俊美的脸庞令她心向往之。她发出刻薄的语言，她让他照镜自视，一头雾水的少年呆立在原地。紧接着面条与朋友们在镜中的影像出现在画面上,并揭示了三个空间——现实空间与两个镜中空间的存在。我们说这个镜头的含义是意味深长的：碰到镜子，审视自己，转身又碰到镜子如同碰壁。这就是面条与他的朋友们一生的写照：碰壁、认识自己、碰壁。至此，镜子的象征意义昭然若揭。而且,镜子作为艺术手段的好利用好调度的特点使得此片导演在后来的叙述中又一次用到它,且与前面面条的照视相联系,面条（老年时的面条）还在镜中,但黛布拉是镜中真正的主角,她对着镜中的面条不停地擦着浓浓的妆容——似乎想在故人面前露出以往的真面目,但已无法面对。这一复杂微妙的心理通过镜子多么贴切传神地表达出来！所谓化腐朽为神奇不过如此吧。如果音乐也算作是一种道具的话，本片对音乐的调度极其张扬有力，限于篇幅，本文不做过多论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