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评析 YINGSHIPINGXI  
 
“指环王”——欲望指环
             ——《指环王》的原型化解读
 席利芳

第74届奥斯卡大奖前一段时间已办颁发,《指环王》一部影片独得最佳化妆奖、最佳摄影奖、最佳视觉效果奖、最佳原创音乐奖。但有些看过这个影片的人,却还会为它抱屈‘:怎么只得四个奖?它恢弘壮阔的场景、细腻传神的表演、以假乱真惟妙惟肖的高科技动画制作……,哪一项不足以傲视群芳?
  一部伟大的作品之所以让我们念念不忘、历久不衰,是因为它讲述了对子我们来说具有永恒性的东西。它“之所以激动我们是因为它发出了比我们自己的声音强烈得多的声音”,“可以使人心醉神迷,为之倾倒。与此同时,他把他正在寻求表达的思想从偶然和短暂提升到永恒的王国之中。他把个人的命运纳人人类的命运,并在我们身上唤起那些时时激励着人类摆脱危险、熬过漫漫长夜的亲切的力量”。①《指环王》就具备这种魅力,而这种魅力集中体现于这部影片所得以展开、自始至终围绕其发展的“指环,。它是影片叙述的中心,它具无上的魔力,它能使人类世界、精灵世界、魔界无不为之疯狂、趋之若鹜,不惜以牺牲生命为代价。那么到底是什么使“指环王”具有这么大的魔力?
  威尔赖特说“对于任何一个层次上的意义来说,没有语言,思想是不可能的,没有公开或隐蔽的隐喻活动,语言也是不可能的。把某些隐喻固定化为具张力感的象征是一个完整过程中的必然阶段。’,②“指环”这一象征缘自流传于北欧的一个古老的神话传说“聚金指环”。“聚金指环”是黑侏儒的一件宝物,它吸引金子,犹如磁石吸引铁一般。但黑侏儒对它下了一道诅咒:得此环者将逢杀身之祸。北欧的一个神洛克,由于课杀了侏儒国君赫吕特玛尔的二儿子奥厄尔变化的水獭,为脱身,答应国君让他用金子填满水獭皮的条件。为此他找到了地下的黑侏儒,尽夺了他的藏金,但水獭皮会自己扩大,无奈洛克又强抢了那个“聚金指环”,才得以脱身。但得到了“聚金指环”的赫吕特玛尔一家,却为了这些金子发生了分裂。先是JL子杀死了赫吕特玛尔,后来两个儿子也先后因此而死于喜尔古特的手中,但得到“聚金指环”的喜尔古特最终也由于私欲产生的仇恨而被杀。之后,“聚金指环’,几经转手,但拥有它的人最终都因一些恶性膨胀的贪欲,如对财富的、权利的欲望等,而得到了悲惨的下场,应验了黑侏儒的诅咒。
  以原型批评家的眼光来看,神话的存在是一种“原型”性的存在,它之所以存在、流传,并非因其文字表层的故事而存在,而是因文字背后的寓意,“这是一个整体的隐喻世界,其中每一事物都暗中意指其他的事物,仿佛一切都包含在一个单一的无限本体之中。’,③所以读这一神话我们就要找出“聚金指环”的意旨。首先它是来自于住在地下的黑侏儒,一这里实际出现了两个“黑暗”的喻词:地下和黑侏儒。在神话置换思维中黑色是夜的颜色,又是和地府紧紧相连的,它往往喻指了一种具有阴暗的恶的东西,如人的一种阴暗心理;其次,“聚金指环”的功能是“聚金”,而金子是财富的象征,对人具有很强的诱惑力和支配力。这种支配性自从人类有了财富的概念以来就没停止过,因而“聚金指环”就和人们对财富无限聚敛的贪欲联系在了一起。随着故事的发展,它又与自私、权利欲等联系在一起。而这些欲望的展现在传统的神话传说中往往是起劝戒作用的,它的膨胀往往得不到好的下场。“聚金指环”自身就具有可怕的诅咒力,它象征了人类内心中恶性发展的欲望!
这枚能支配一切、破坏一切的具非凡魔力的“指环”,首先是住在莫都的黑魁首索隆狡诈背信,将他的血和生命力熔铸在黄金中,偷偷炼成的。其产生于黑暗本身,也负载了黑暗之魔的精神,具备了支配意识的生命。同时,它是黄金铸成的,具有极强的诱惑性·支配性。霍比特人最长寿的智者,着良的比尔博·巴金斯无意中得到了魔戒,受其诱惑偷偷地珍藏了许多年。虽在大术士刚多尔夫神威的警醒下他交出了它,但仍念念不忘,后来在精灵世界中的林谷中,面对侄子手中的指环还是露出了狰狞的面目。甚至连来自神界的、象征着善的大术士刚多尔夫和洛丝萝林的主人、光之女王盖拉德丽尔妇人,也差点没能抵制住“指环”的诱惑而露出贪婪的目光!它还是灾难的来源,因为它人类、精灵世界和魔界爆发了关系生死存亡的征战,死伤无数。虽最终伊西尔德由于丧父的愤怒而不顾一切地砍掉了索隆的手指,杀死了他的肉体,但由于不能抵制魔戒的诱惑没把这个附着索隆精神的指环扔进“厄运山”下的火海中,而给以后的人类和精灵们带来了巨大的灾难,为之不知多少生灵失去了性命!
“指环”就是欲望之环,它象征了人类内心中恶性发展的具阴暗面的欲望;这部影片就旨在给人们警示这种欲望,“并在我们身上唤起那些时时激励着人类摆脱危险、熬过漫漫长夜的亲切力量。”
  人类自身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象征恶魔一面的贪欲是自,人类产生以来就很难逃避的心性,远古有,现在仍有,它可说已成为了艺术创作中具永恒性的主题,它可以许多面目出现,但作为人类共通性的情感它往往有着一个相似的实体。创作和传统之间,心灵与心灵之间有一种伟大的不自觉的固结性与连续性,世世代代延续下来,“传统的成分远比天真的人所想的要大,纯粹的创作成分远比他们想的要小”。④一个题材、一个意象有时候显示出一种近于永恒的持续性,使代代创作者不自觉的重复着意味深长的细节。这种跨越时空的重现是必然的,它已成为一种具原型意义的文化符码。现实生活中至今仍存在的“金戒指”的重要内涵不就是一个明证吗?
  影片的结尾挺好,它没有绝对的结局,人类战胜自身的恶的欲望确也只能是一条无尽的征程!
  ①荣格《论分析心理学与诗的关系》;
  ②威尔赖特《原型性的象征》;
  ③弗莱《原型批评:神话理论》;
  ④墨雷《哈姆雷特与俄瑞斯厄斯》。
  以上四文均载叶舒宪主编《神话—原型批评》,山西师大出版社1987年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