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羽与《沧浪诗话》
 
  严羽,字仪卿,一字丹邱,号“沧浪逋客”,福建邵武人。他作有文学理论著作《沧浪诗话》。他的诗作及文评作品被收辑录为《沧浪吟卷》三篇。
  《沧浪诗话》的主要内容。宋代诗人以理为诗。苏轼、黄庭坚及江西诗派的诗人,以诗歌说理,又推砌典故,以炫耀才学。 至南宋中叶,有「永嘉四灵」一派,他们提倡学习贾岛、姚合为代表的晚唐诗。其内容贫乏,喜爱琢炼词句。而同时的「江湖诗人」,更作有不少猥琐、卑俗的作品。 严羽不满这些诗风,故作《沧浪诗话》,以图纠正这些不良风气。
  本书分诗辨、诗体、诗法、诗评、考证五门,以第一部分为核心。严羽论诗立足于它“吟咏性情”的基本性质,而《福建文苑传》亦以“扫除美刺,独任性灵”总括严氏诗论。全书完全不涉及诗与儒道的关系及其在政治、教化方面的功能,而重视诗的艺术性和由此造成的对人心的感发,这与理学家的文学观恰成对立,很值得注意。严羽的诗歌理论与当时诗歌的发展变化有密切的联系。 对江西诗派过多地讲究“出处”、“来历”和“点铁成金”、“夺胎换骨”的作诗方法,一般江湖诗人都是持批评态度的。 而以“四灵”为代表,通过标榜晚唐诗,已经带有对  
宋诗的知性倾向加以反拨的意味。但严羽比他们高明的地方在于:第一,严羽的诗论虽然带有札记、语录式的特点,论说并不周详(这可能与他受禅宗影响有关),但他还是能够从一定理论高度上对诗歌的某些关键问题作总体把握,这是当时其他人所不具备的。第二,对于诗歌取法的对象,“四灵”是专注姚、贾,刘克庄以后的诗人虽范围有所扩大,但仍局限在中晚唐,或至多加上个别盛唐诗人。而严羽虽然最推崇盛唐,同时却主张“从上做下”,要求对汉魏六朝、初、盛、中、晚唐诗,乃至被他批评的苏轼、黄庭坚,都要加以关注,不可偏废。这样的眼光当然更全面公允。第三,从学习古人的方法来说,江湖诗人大多数是停留在学习个别、具体诗人的诗风以及写作手法上,模仿的痕迹仍然很深,难以形成自己独特的艺术个性。而严羽则要求在熟读细参、多方吸取的基础上从“悟”而入,虽然他对个人独创的强调不够,仍没有跳出古人窠臼,但毕竟以“全在气象,不可寻枝摘叶”这样的见解提出了融汇贯通、以我为主的学习方法。第四,尤其重要的是他的“妙悟”一说,实际上涉及了中国古典诗歌创作构思、欣赏心理中最核心的直觉体验与感悟等问题。虽然他未能深入分析这种心理活动的真正内涵与科学道理,但毕竟比较敏锐地从禅悟上体会到诗歌的构思与欣赏都与逻辑思维不同,既不是知识积累的结果,也不是理论分析的结果;诗歌的语言,在根本上不是说明性的,而是暗示性的。
  《沧浪诗话》认为,"夫诗有别材,非关书也,诗有别趣,非关理也。然非多读书,多穷理,则不能极其至"。它明确指出诗的创作有自己特殊的规律和途径,虽然不是理性的认识和思维,但不能否定理性认识和思维是诗的创作取得成就所不可缺少的前提。它借用禅宗的比喻,说明成功的诗歌艺术的创作,具有"不涉理路"、"不落言筌"、"言有尽而意无穷"的特征。就是说诗的创作不进行抽象的说理,不受概念语言的束缚,直接取之于情感的体验和感受,可以唤起非概念所能限定的无穷意象。《沧浪诗话》把这称为诗所特有的"兴趣"或"兴致"、"意兴",并认为这是宋诗缺少唐诗那种"一唱三叹"的艺术感染力的原因所在。《沧浪诗话》并不否认在它所强调的"兴趣"、"兴致"或"意兴"中有"理"的存在,但它认为"理"必须融合在"意兴"之中,最高的境界是"词理意兴、无迹可求"。
  《沧浪诗话》发展了司空图(见《二十四诗品》)、苏轼等人的见解,表现了中唐以后禅宗对中国美学的深刻影响。